我们所说“小男人”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,他只是一个小人物,外地来杭讨生活。他的“对手”也不过是个小官员,但事情的一切已经足够荒唐,让他无辜而又无奈,周遭环境是这样,刚刚下来的判决也是这样。
马文(化名)是个销售员,开着一辆小QQ,他在杭州有一套房子,在老家又按揭了一套,4年前娶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人。
他一直过着细碎辛劳发点小牢骚也不乏小幸福的生活,如果不是去年那一个陌生电话。
去年4月,陌生女人来电:“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你老婆和我老公的问题。”
第一通电话马文没理睬。女人很执着。两人约在东新园对面的万华国际酒店大堂见面。
女人说:“我老公是杭州市拱墅区某局的陈某某。”
小马释然:“哦,那你弄错了,我听我老婆说过的,陈某某的相好是我老婆的小姐妹,叫阳阳。阳阳现在不是不做小姐,改做售楼小姐了吗?”
女人继续:“你老婆是不是叫小敏,娱乐城做点歌小姐的,大胸脯,头发这么梳的,住在……她连我老公的父母家都去过。”接下来两人对了一些细节,夜宵、出游、钓鱼,马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这些老婆都跟自己提过,但当时是全部冠到阳阳头上的节目。
半小时后,一个4岁的孩子天真烂漫地冲进酒店大堂,他是马文的儿子。女人看着孩子的脸目瞪口呆,她的表情犹如一颗子弹击穿了马文的脑袋,“真相”突然大白。
今年初记者和马文第一次约在报社对面的咖啡馆见面,他说凭一个男人的直觉,四年前老婆怀孕时他就觉得不对,但老婆发毒誓说那个月排卵不准。后来孩子出生马文越看越不像自己,自己小脸小鼻子小嘴,宝宝大脑袋圆鼻子阔嘴。但这不妨碍他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。
根据马的叙述,那天在万华国际的大堂里,双方认识到的“真相”是,孩子长得跟陈某某简直一个模子。孩子的出现,让情势发生了变化。
女人找马文的原意是“我们联合起来,把搞在一起的他们拆开”,因为陈和妻子已经有个12岁的女儿,女人不愿意放弃家庭。
在看到男宝宝之后,女人再也不主动联系他了。事情轮到马文开始主动,他有了明确的“对手”。
最初陈某某拒绝见面。马文想了个办法,有一回带着“儿子”到拱墅区某局楼上楼下地逛。没多久,陈来了电话:“你啥意思,见面再说。”
马文的要求其实在那个时候就非常明确,两条路:一是陈补偿4年的抚养费,把孩子带走;二是他就当没这回事,带孩子离开杭州重新生活,前提还是陈给他一笔补偿费。凭心而论,马文开价并不高,18万元。
有一次,陈某某带着个包工头一起来“谈判”,包工头看了孩子的照片后说:老大,这钱我替你出了,儿子呐。
可是,马文始终没有拿到钱。这中间还有两个情节。有一回马文威胁说,我要去找你们领导。没想到,陈说,好,我带你去。然后将马径直带进了领导办公室。领导表态:已经严肃批评过了,不过这是私生活……
第二个情节是,为了收集证据,马文逼着老婆小敏给陈电话,全程录音。对话里,“你承认了吗”、“要不把儿子带出来”、“我们可怎么办啊”、“对不起”,电话两头都泣不成声。旁边马文则听得怒不可遏,狠狠踢了他老婆一脚。去年6月25日,小马找到了浙江丰国律师事务所徐律师。
这似乎是最后一次谈判,律师建议:要不,抚养费押在律师所,亲子鉴定出来,如果孩子是陈的,钱给小马,孩子陈带走。如果这次谈判成功的话,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。
7月20日,马文以儿子的名义起诉到法院,要求陈某某支付30万元抚养费。马文同时咨询律师:你说生活作风问题纪委管不管的。没想到,事情在7月底发生惊天突变——陈某某因经济问题被双规,很快被批捕。
根据后来拱墅区纪委出具给法庭的“情况说明”,纪委称是陈某某除交代生活作风问题外,还主动交代了纪委本没有掌握的利用职务之便的受贿情况。